第(3/3)页 “嗯,眼下便入冬了,”薛沛林坐在圈椅上,搓了搓发寒的双腿,严肃道,“小年之前,必须放洐州的百姓回家团聚,掐掐算算,也就两个多月,得抓紧时间。” 众郡守点了点头。 顾七静静听着,露出欣慰笑容。 自己回都的这段时间,在薛沛林和各郡守的坚持下,郢江、郢山两个郡的事情已基本处理清了,只筑堤工程浩大,大抵在明年中旬或可完工。 如此一来,明年便可以着手连山和镜湖两个郡了,待后年把郢江水引到望江和祁水郡,便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了! 杨盛,答应你的三年治水期,总算没有食言。 喉头一紧,眼泪开始打转。她仰头长叹一声,终将眼泪憋了回去,发红的眼圈箍着悲伤,久久不散。 苏铠站在身后,将那难过神情尽收眼底,好似没能掉落下来的泪,无声滴进了心里,侵蚀了铜墙铁壁,扎得生疼。双脚微微挪动,忽觉不妥,只得皱着眉头咽了口气,澄澄虎目荡起涟漪,直直望着顾七。 “裴大人?” “嗯?”她眨眨眼,强扯出微笑,朝周护望去,“怎么了?” 周护面露担忧,却不好当着众人说些关切言语,只得压住关心,先谈正事:“自您说了种植芦苇的好处,便家家开始挖地沃泥,几乎一半的庄地不再种稻谷,这可如何是好?” “是啊,”李景浩接过话茬,愁容满面,“先前郢江淹了庄地,打不出多少粮食。听说芦苇喜水,干脆都去种芦苇,粮食岂不是越来越少?” 顾七静静听完,垂头沉思。 临行前,只叮嘱周护要尽快种上芦苇,却从未想过百姓会如此疯狂。 既然芦苇浑身是宝,便能拿出去卖,换来银钱去买些粮食不就成了? 自己对治水一知半解,依着治水论和韩子征的建议,想来是没错的。 “先这样吧,”她展颜一笑,淡然应道,“朝廷既免了荼州粮税,这两年少种些粮税也无伤大雅,等以后安稳了,在慢慢修正。” 周护皱着眉,不再说话。 李景浩则睁着大眼,点了点头。 众人又围坐在一起谈了谈连山和镜湖两个郡,各自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,不乏有相悖的,却也只是简单争论一番,并未深究。 待到戌时,众人才纷纷散去。 走出厅,见周护静静在院子里站着。 顾七朝身边的苏铠扬了扬手,示意他先走。 “外面太冷,”她走到周护跟前,笑得眉眼弯起:“不如去厢房谈。” 周护并未挪动脚步,站在原地纠结两番,犹豫开口:“有件事,思来想去,还是应当知会你一声,但又怕,你听了伤心。” 脸上笑容僵住片刻,随着风慢慢消散。她深吸口气,开口时已带出些许哽咽:“是杨盛的事情吧?” 周护惊讶抬眸,随后“嗯”了一声,问道:“大人怎知......” “正巧看见了。”顾七仰起头,月光照进明眸,盈盈蓄进水汽,凝聚成珠,沿着侧脸滚落下来。 出发回国都那天,正遇见杨盛出殡,远远只看见一口简陋的棺材,活生生的人,便从这世上消失了。 “杨盛走后不到一个月,大娘便跟着去了。”周护鼻头一酸,眼睛也湿润起来。 又恐这话题太过沉重,引顾七伤心,忙宽慰道:“大人别难过,生老病死,本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。如今杨义的娘子有孕,杨义那小子,正沉浸在当爹的喜悦里呢!” “这倒是个,可喜可贺的事情。”眼泪伴着笑容扑簌簌落下来,偶有两滴滚进嘴里,咂出咸苦,更觉难受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