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ection 11-《悄悄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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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方木深听到她的回答,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起伏,他似乎在思考夏觉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望着她后方的灰白墙垣出神。

    突然朝夏觉晴猛地扑过去。

    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。

    夏觉晴还未察觉到发生了,只见面前的声音忽而直接冲向她,双手和身躯抱住了她的头。

    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重量,紧接着是一身忍耐的闷哼。悬挂在外面的青铜钟从树干上脱落,砸到他的背脊,如同感同身受般,她的呼吸一窒。

    头顶有鲜红的血珠成串地掉落下来,温暖地,滑进夏觉晴的脖子里。

    从骨髓里泛起的惶恐,让她无法呼吸。

    他双手环住了她,保护的意味太过明显,意识已经模糊,却在硬撑着告诉她,声音呜咽:“我喜欢你,夏觉晴,我喜欢你……”

    大概人在面临死亡时,会选择孤掷一注。如同回光返照,滋生出勇气。

    他的脑袋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,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失,力气从身体中一点一点地抽离。

    所以埋在心里的话,以为会一辈子腐烂在心里的话,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。

    夏觉晴被他短短一句话,震惊到无法言语。

    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几乎让她的脑袋爆炸。气急之后,她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。

    她打了方木深一巴掌。

    清脆的响声,犹如在耳,仿佛永远地储存在脑海中,至今仍记得。

    她更没有想到,她那一巴掌会把原本在发烧,处于极度虚弱状态的方木深彻底地打晕过去。

    一记耳光,是她和他少年时代最初告别的形式。

    方木深被大钟砸出了重伤,他在医院养伤,恢复之后向夏母提出了出国的请求,飞去大洋彼岸另一个国度,从此在夏觉晴的生活中销声匿迹。

    她的谢谢和对不起始终更在喉咙里,没有机会再说出来。

    直到七年后的现在,跨越岁月的洪流,他的声音又响在了耳边,她听他问起:“夏觉晴,七年前你没有回答的问题,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?”

    亘古一般的沉默。

    他们势如水火,连告白都硝烟缭绕,难以安宁。

    思考之后,夏觉晴依旧拒绝,“你和我就是名义上的姐弟,不可能会有结果。妈妈今天知道我和陆城遇之间没戏了,凑不到一起,很快,家里的长辈很快就会替我安排相亲。如果遇到合适的,我会选择嫁给对方。”

    她看了方木深一眼,说:“而你也应当会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结婚。”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他冷笑出声。

    他恨极了她这种不痛不痒的模样,瞬间,愤怒像呼啸的山雨翻滚袭来,把他的理智扫荡得一干二净。

    “我对你难道不是真正的喜欢吗?你凭什么直接判定?夏觉晴,你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,又怎么能随便否认我对你的感情?”

    “我不需要知道!”夏觉晴急于否认,“你的感情是真是假对于我来说不重要,也没有任何意义!”

    “你敢说你对我没有半点感觉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!对于你,我除了讨厌以外没有任何的感觉!”

    “你再说一遍?”方木深的脸上带着虚晃的笑,勾起的半边嘴角蕴藏着危险的意味,盯着夏觉晴的眼神里像燃起了两簇灼人的火焰。

    可偏偏,夏觉晴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惹怒他。

    “我讨厌你,方木深,我讨厌你,我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人!”

    道路疏通,车流散去。方木深踩下油门,笔者地往偏僻的路径上开。

    车子疾驰而去,一直行驶到郊外,在逐渐空旷的道路上越跑越远,夏觉晴看见车窗外两旁摇曳的油绿稻田才意识到不对劲。暮色四合,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。

    车速越来越快。

    夏觉晴几乎紧贴在座位上,不能动弹。

    前方的湖泊渐渐出现在视野当中,一片碧绿倒影着天空。汽车笔直地朝着湖泊的方向飞驰而去,越来越近,方木深完全没有要减速的预兆。

    “方木深你疯了!”

    夏觉晴的心脏狂跳,冲向湖泊的那刻,她紧张得闭上了眼睛。急刹车刺耳地响起,车在最后的关头停住。

    一个车轮几乎悬空。

    夏觉晴咆哮:“你究竟想干什么?!”

    “干你啊……”方木深朝她一笑,双手突起青紫色的血管,犹如叶片上清晰的纹路。他看着夏觉晴,眼眸中流露出疯狂的神色,“先——奸——后——杀。”

    夏觉晴气急: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方木深语气似调笑:“我刚才就不应该和你多啰嗦,直接上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他从驾驶座直接翻过去,压住夏觉晴,车身仿佛因为他的动作一晃,往下沉了一沉,像是悬在岸上摇摇欲坠。

    夏觉晴被吓得一惊一乍,竟暂时忘了反抗。待清醒过来,她扬起巴掌,却被他遏住手腕,轻易地破解。

    “夏觉晴,这招七年前就已经不管用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把她的双手举到头顶,束手就擒的姿势,凶狠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,换来她更激烈的挣扎。

    粗粝的呼吸声分不清谁是谁的,如同彼此嘴巴里弥漫的鲜血的味道,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。

    就像狼烟四起的战场,就像古罗马的斗兽场。

    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,这样鲜活而深刻地提醒着方木深,他还活着。宛如死去的心,仿佛枯木逢春,有了些许的生机。

    他的动作逐渐缓慢起来,带着安抚的意味,如同小动物般轻轻舔舐夏觉晴的唇畔,情人般呢喃她的名字:“觉晴、觉晴、觉晴……我很想你,每天都想……我用了七年时间,到现在才敢走到你身边,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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